理論與實踐

本文選錄自--全球危機與未來文明

理論與實踐

從基本原則而來的理論無需多少努力即可實現,但是當一個理論非來自於實際經驗,而是仰賴努力以及天時地利的配合,那麼此理論就不一定能夠實現了。任何理論的失敗歸咎於下列四個主要的因素:

第一個因素是偽君子之心理。提出這些理論的人並無心要實現它,只想藉理論之名滿足自己或自己所屬團體的利益。然而對於自己所提出的理論如果不下功夫努力去做,如何可能會實現呢?很明顯的,他們只是為了展現給別人看,過去許多人如此做,現在亦然。這些虛偽的人只想藉由唱高調來誤導群眾。上主希瓦形容這些人是「Loka Vyámoha Káraka」─意即「他們在人類的心靈裡製造疾病」。其目的並非為社會解決問題,相反的,他們本身正是導致人類社會墮落、走入困境的主因。今日社會文明的危機就是因為他們而產生的。他們的理論來自於虛偽的心理以及誇大、狂妄的心智。在社會、經濟和生活的各層面,你們一定常常遇見許多像這樣的理論,此已非單一國家的問題,而是整體知識界都出現的問題。我再重申,現今世界的文明危機就是這些虛偽者,這些狡猾的撒旦,他們誇大、狂妄的心智所造成的。以混合經濟為例來說明,稍有知識的人都知道這個理論只是一個笑話,過去不可行,未來亦不可行。它說穿了就是個謊言。其提出者根本無意實踐它,他們提出的目的只為欺騙大眾。另一個類似的例子是「和平共存」這個理論,這也是個不可能實現的理論,將來也永遠不可能會實現。「民主社會主義」這個理論一樣,它就像鍍了金的石頭,它明明就是石頭不是金子,作用於這些理論背後的是偽君子的心理。這是四個導致理論不能成功的要素之一。

第二個因素就是理論家的心理。這些理論家制定理論,卻無視它是否能應用於實際生活。這種漠視現實與實際生活脫節所建造的空中樓閣,很快就會隨著時間被淡忘。

印度歷史上有過許多這類的理論,其中或有一些因為尚有實用價值而成功,但你會發現在這五個有神論的哲學理論中,正理派哲學(Nyáya philosophy,非Kanáda而是Gautama所提出的理論),它是完全無視現實的漫遊空想。故以此理論(Gautamiiya Nyáya)為基礎是不可能發展出實修法門的。在中世紀的印度,許多研究正理派哲學的學者皓首窮經只為討論一個問題:「Pátrádhára taela kiḿvá taeládhára pátra?」─意即「油在壺裡,還是壺裡有油?」像這類的問題與現實世界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些人覺得奇怪,既然帕坦時期的印度,學者人數眾多,為什麼社會卻沒有因此而更進步?原因就在於這類與現實世界脫節的哲學對生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理論家的空想哲學還存在另一個缺點。人類生命有身、心、靈三個層面,然而這類理論家哲學只醉心於心智的領域,忽略物質及靈性層面。也因此他們不會努力將理論付諸實現。故第一,其理論不切實際;第二他們也不努力付諸實現,所以此類理論不會成功。

第三個因素就是理論本身難以實現。即使理論是正確的,可是由於經驗不足或其他原因,它無法實現。

有時候有些人在個人生活上可以處理得非常得心應手,但在群體生活上卻失敗得一塌糊塗。過去印度佛教時期有許多大學者,但他們只在個人生活上獲得成功,他們並不關心這個世界,也不曾為改善人們的現實生活做過努力。熟知當時印度哲學氛圍的人都知道,因為沒有正確理論的指引,人們都被香卡拉阿闍黎(Shankaracharya)的哲學理論所擊敗,造成知識的真空,此危害甚大,這段真空時期從香卡拉阿闍黎死後持續到瑪哈普拉布出現為止。

第四個因素是環境的困難。任何理論的闡述者只專注於某種特別的心理環境。他們在心中創造一個世界,然後在心智層面來測試它。讓我們舉馬克斯主義為例,提出這個理論的人是個敏銳的人,他在心中創造出這個理論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正確的,但現實的狀況和其心靈的狀態當然不一樣,現實的狀況是很嚴峻的,所以當這理論要在現實世界實踐時,它完全失敗。它是在某種心理環境下被創造出來的,但在實踐時卻發現無法與那時的心理環境一致。舉另一個例子來說明:你可在心中想像恆河裡流動的不是水而是牛奶。你可以計畫如何從心靈所創造的牛奶河中,汲取大量的乳汁做出美味的甜點,並計畫如何出口販售。但是你別忘了,在現實裡川流不息的恆河裡流動的是河水,不是牛奶!因此,在某一種心靈環境下所想像出來的理論可能完全不切實際。

如果理論先於實際,在實際應用時會遭遇重重困難;但從實際經驗而來的理論必有實用性。地心引力的理論是因先觀察到蘋果掉落才形成的,不是因為有地心引力的理論蘋果才掉落的。上主希瓦是世上第一位了解這個道理的人,他知道根據實際經驗而來的理論方才可能具有些許實用價值。他深入觀察世上所有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發現人們並不知道許多與他們切身相關事物背後發生的原因。他看出藝術、建築、文學、舞蹈、音樂、科學等各方面實際展現背面的理論,例如:研究與舞蹈各種相關細節後,他得出舞蹈的理論。他的密宗鍛鍊理論就是一位實修科學者的實驗筆記。他創立了某種特別的舞蹈方式,可以活化淋巴腺體,以促進男性氣概的發展,他稱此為「騰得瓦」(Tandava),此字源自梵文Tańd́u,意指「跳躍」。因有「跳躍」(Tańd́u)這個理論的支持,所以把這個舞蹈稱為「騰得瓦」(Táńd́ava)是非常恰當的。另外一種舞蹈則是由於因淋巴腺體柔和的波動而喚起心中的溫柔情感(Lasya),人心因為溫柔情感這個理論而變得柔和,所以此一舞蹈便稱為「拉莉塔舞」(Lalita Nrtya)。上主希瓦覺察得知每一行動背後的精神,於是賦予每一項行動一個理論基礎並使之發揚光大。因此得自於實際經驗的理論必可成功。

當兩種已獲驗證的理論融合,嶄新的理論於焉出現。當此新理論又與另一理論結合時,又會創造出另一個新的理論。在不斷融合的過程中,出現了六種曲調(Rágas)和三十六種旋律(Ráginiis),音樂的科學就是以此方式逐步形成的。因為此理論立足於實際經驗,故它必會成功。取永恆希瓦所創立的騰得瓦舞蹈(Táńd́ava Nrtya)中的Ta和帕瓦蒂所創立的「拉莉塔舞」(Lalita Nrtya)中的La,形成了一個新的音樂理論,此理論即稱為「Tála」(一種印度音樂的格律)。

你一定要弄清理論與實踐的先後順序,若實際先於理論,則它必可實現。理論能否實現,時間也是一項重要的因素,而且努力精進的程度也決定了理論實現的時間,愈是下功夫努力,實現它的時間就愈縮短,即使只是些許的努力,它終究仍會實現,只是要等上很久的時間。

我說了人類的文明已岌岌可危,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有太多沒有實際經驗的理論充斥世間。你們絕不可任由上述四個失敗理論的因素阻礙了真正實用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