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伽梵歌的靈性教誨一

本文選錄自生命的真諦‧薄伽梵歌

薄伽梵歌的靈性教誨一

 

Dhrtaráśt́ra uváca

Dharmakśetre Kurukśetre samavetá yuyutsavah;

Mámakáh Páńd́aváshcaeva kimakurvata Saiṋjaya

 

[哦,山佳亞,我的孩子們和潘度的孩子們都聚集在法性戰場和俱廬戰場,個個躍躍欲戰,現在情況如何?]

 

法性戰場意指人的身體,而俱廬戰場指的是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持國王是盲目的心靈,山佳亞是良知。薄伽梵歌的第一個偈子就是持國王(盲目的心靈)向山佳亞(良知)問道:「…我的孩子們和潘度的孩子們都聚集在…」他們為什麼要聚集在一起呢?在梵文中稱意欲一戰的人為yuyutsu(此字乃由動詞字根yudh + san + 字尾u所形成,即一個準備好要戰鬥的人),它的複數就是yuyutsavah這個字。「我的孩子們和潘度的孩子們,他們準備戰鬥,所以聚集在一起。」他們聚集在哪裡呢?聚集在肉身的法性戰場上以及代表這世界的俱廬戰場上。「他們都在做些什麼呢?哦,山佳亞─良知啊!請你告訴我吧!」

心靈的十個媒介

何謂Mámakáh Páńd́aváshcaeva?在此mámakáh指的是我方,誰是持國王(盲目心靈)的那一方?十種器官,即五種運動器官和五種感覺器官是持國王的支持者。五種運動器官為聲帶、手、腳、排泄器官和生殖器官;而眼、耳、鼻、舌、皮膚則為五種感覺器官。心靈是所有這十種器官的主宰,如經典上所言:Indriyáńáḿ mano náthah manonáthástu márutah,意即心靈是器官的主人,而生命能量是心靈的主人。所有器官的主宰和控制者為心靈,而一個靈性修持者、一個明智的人則是控制心靈的人。靈性修持者控制「氣」(maruta)以控制心靈,也就是說藉著控制身上的十種氣(váyus)或藉著呼吸控制法(práńáyáma)以控制心靈。生命能就是器官的表達,它是一種能量,這些能量的總稱就是生命能(práńáh)。各位一定在我的「印心與悟道」這本書上有讀過。要想控制生命能─器官的表達─就必須先控制身上的十種氣,能夠控制生命能的方法就是呼吸控制法。所以Práńán yamayatyeśa práńáyámah,即能控制器官表達的就是呼吸控制法。呼吸控制法不只可以控制器官,同時器官的主宰─心靈也在它的控制之下。因此心靈雖為器官之主,但其地位亦降至與器官同等,所以心靈被稱為第十一種器官。然而有些學者不能接受此種說法。但根據另一些學者的說法,雖然心靈並非真正的器官,只因為它同時扮演兩種角色,其中一種是所有十種器官的控制者,而另一種角色則和其他器官所扮演的角色相同,所以心靈被認為也是一種器官。

所以持國王所說的「我方」真正的含意就是指支持盲目心靈的十種器官。心靈因有他們之助而作用,甚至心靈控制、統御他們。如果器官不受心靈的控制,那麼心靈就會失去它的價值而沒有作用,也就不會存在了。眼睛能看得見是因為心靈要它看見;耳朵聽得見是因為心靈要它聽;鼻子聞得到也是因為心靈要它聞。

如果心靈不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用的。想像一下你自己走在加爾各答的街道上,但你的心靈卻在達卡漫遊,如果這時候你的舊識恰巧打從你身旁經過,你根本不會注意到,只因為你心不在焉而在達卡,你無法將心靈導向你的朋友。之後,當你再次碰到他時,他將對你說:「前幾天我在路上遇見你,可是你沒看我也沒和我打招呼。」你則會回話道:「哦,抱歉,我正想著別的事呢!」那表示你的心在別的地方。所以你們知道,沒有心靈的支持,眼睛是看不見的,耳朵也是聽不到的,此為千真萬確的事實。如果你正沉思於某個事物,而有人問你一些事,即使重複了兩、三次,你可能還是沒有回答他,他只好說:「唉!算了,你沒有在聽!」而你會說:「有啊,有在聽啊!只是在想別的事!」常常都是如此。

心靈是十種知覺器官的指揮,所以凡是重要、佔優勢的,心靈之波即向彼處流去。除此之外,我說過我並不贊同心靈是一獨立器官的說法,雖然有些人聲稱如此,這是因為心靈的認知作用(manana kriyá)有非常獨特之處。那麼心靈的認知作用為何?就是因為有心靈的認知作用,我們說才有心靈(mana)。動詞字根man的意思為「反映」、「思考」。

一般心理學認為心靈的作用有二:一是思想;另一是記憶。人類的記憶非常特別,人類的思想也很特殊。你們應該有注意到。

人們經常接觸的事物就是那些常佔據他們思想的事物,就算他們試著想些別的,他們的心靈還是又會回到原來的那些事物上。思想是心靈自然的作用,在某些情況下它的範圍是很大的。一個忙於耕作的農夫,他心裡也許想很多事情,但不管他怎麼想,想來想去經常又都會想回和農作有關之事,比方說:「今天會下雨嗎?」他的思想波流會受到「稻穀」和「雨水」等思想的阻隔,因為佔據他心靈的事物就是這些稻穀和雨水。

關於記憶,有一點值得一提,就是凡是我們覺得重要的事,都將在我們的心靈、記憶(smarańa)中留存較久。反之,那些對心靈沒有產生多大衝擊、沒有引起我們興趣的事物,心靈在下一刻就把它忘了。到了晚上我們不記得自己早餐吃了些什麼,就是因為我們覺得那件事是芝麻小事,絲毫不重要。可能在用餐時我們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但吃完後就一點也不重要了。因此,有言道若想增進記憶,就不可輕忽世上任何一件事,應視萬事萬物皆有同等的價值。Sama pluśińá sama mashakena sama nágena sama ebhistribhirlokaeh─你應視一隻小白蟻也同等重要。Pluśińá是白螞蟻。Sama mashakena對一隻蚊子,你應同等視之;sama nágena對一隻大象; sama ebhistribhirlokaeh對三界─天堂、塵世和地獄,也等同視之。只有在那種情況下,你的記憶力才會被喚醒,否則你一直在分別,將致使心靈失去平衡,結果你的記憶力當然也不會有所進展。瑜伽行者告訴我們,增進記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觀想那擁有最完美記憶的人,此為捷徑。以下要談就是心靈的作用。

心靈的作用是記憶(smarańa rákhá)和思想、沉思(manana)。思想如何運作?心靈奔向和你業力相符的事物上就是思想。如果是正向的行進,就是正向的思考;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你看見一件事物與你的心靈相違,也就是說不是你所喜歡的,那麼心靈就會遠離那件事物,這就是一種負向的思考。試想一個你所喜歡的人,你看不見他的缺點,只因為你太喜歡他了。任何時候只要遇見他,你的心就飛到他那兒。這是常有的事,拿我自己做例子,一個我很喜歡的人,儘管明明知道他有許多缺點,一見到他,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歡迎他:「最近好嗎?快來坐下,好久不見了…」我說這些話,是因為我們的習性之間有非常親密相近的吸引力。相信各位一定也有過類似的經驗。現在以另一個人為例來說明,如果此人很好,幾乎找不到缺點,但是就是和你的習性不合,兩人無法相應,你會覺得他很煩,瞧也不瞧一眼,你自然就會對他採取敵對的態度,這就是一種負向的思考。每一個人的生命中都有過這樣的事。是的,這就是負向思考。思想即如是這般地不斷進行著。

一旦你懂了這個道理,你或許可以提醒自己,對自己很愛或很喜歡的人時,不會過份表現;同樣的,當遇見自己不喜歡的人時,也不會非常敵對。這樣你就可以維持心靈的平衡。一個你討厭的人,如果有人說他壞話,你自然會抓住這一點並加油添醋誇大他的不好。反之,如果是一個你所喜歡或愛的人,只要你聽見人家稍稍對他稱讚,你就忍不住盡你所能的為他說話,甚至用誇張的讚美之辭毫不吝嗇地說道:「他的好還不只如此…他還有許多優點…像是這個…那個…等等…。」這就是人性。心靈的這兩種作用,即前述的思想和記憶,都是依靠十種器官來表達的。

現在簡單說明運動器官。有時候那個你討厭的可憐人說了一些很好的話,但你卻一點也不欣賞這些好話。你的手會怎麼做?你的手是運動器官,它也許會賞人一巴掌。你的手很輕易的就舉起然後揮向那個你所討厭的人的臉。相反的,一個你喜歡的人儘管說了一些無理的廢話,你卻可以有無限的耐心去承受。

我們常誇獎一個有耐心的人說他脾氣真好,這是如何發生的?只是因為這個人的本質比較中性,所以他不會太在意個人行為上的差異,因此他能夠保持冷靜。但事實上,一個心靈能夠保持冷靜的人卻並不一定表示他是個好人。他之所以能夠保持冷靜是有其心理因素的。所以,你們之中那些比較容易發脾氣的、對事情較挑剔的,不要認為這些就是你們特別的缺點。我已經解釋了這些事情的背後原因,所以如果你們想要改正自己,記住我所說的,那麼你們就能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上,有的時候你必須要展現一些些憤怒,否則這個世界的平衡會被擾亂。為了事情的結果,對一個小男生,你或許必須這麼說:「我要好好修理你一頓…」但對一個大人,你就必須說:「你聽好,這麼做是不對的…」這樣說就夠了。在這世上,有時就必須這麼做,並不是說這種話的人就表示他的心靈是器官的奴隸。為了現實世界的調適,有時就是必須這麼做。

今天我說到這裡,心靈藉著十種器官之助統治它的國土,所以我們說心靈有十個助手。

 

一九八○年二月三日於加爾各答